選單

[ 回目錄 ]

2014年11月12日 星期三

從野百合到太陽花(張鐵志)


 
 更多專欄文章
台灣評論人、現任香港《號外》雜誌主編
在香港佔領街頭演講台灣民主經驗,我談從野百合到太陽花,因為這兩朵花──這兩場大型學生運動,分別標誌著台灣民主轉型的兩個階段,而且可以說,後者正是為了彌補前一階段民主化遺留的問題。
1990年的三月野百合學運凝聚了此前民主運動的主要訴求,甚至象徵了民主化的臨門一腳。學生最主要的訴求是國會全面改選,這個從70年代初開始被提出的改革主張一直是反對運動的核心目標,因為其不但既具有民主化意涵,也意謂著本土化與省籍政治平等。第二個訴求廢除動員戡亂臨時條款,則是既強調公民權利的保障,也改變了兩岸關係的定位。第三個訴求實行政經改革時間表,代表學生希望在政治改革方案外,也呼籲經濟與社會改革,雖然這在當時是比較虛的。召開國是會議則是一個對改革的程序性要求。
萬年國會和臨時條款都在第二年就廢除,接下來幾年還有其他民主化工程,包括廢除《刑法》一百條和總統直選,但台灣確實在幾年內建立起基本的形式民主架構。
然而,台灣新民主的虛弱與不足也在這個民主逐漸鞏固時──鞏固指的是相關行為都接受民主規則,但這也同時代表既有利益和權力的鞏固化──逐漸暴露出來:
其一、民主的空洞化。台灣的新公民更習慣做選民而非真正的公民,尤其民主化與本土化過程中民眾對藍綠政黨的強烈認同與情感,以至於我們未能更積極參與公共領域、監督政客,讓他們越來越傲慢,不斷靠政治幻術來欺瞞與操控選民。

政治淪為金權民主

其二、政治民主化並沒有帶來相應的社會與經濟改革(雖然多了若干福利政策),反而淪為金權民主,讓富人和財團在政治場域中有更大影響力,並更進一步惡化社會不平等。
其三、從第一次總統選舉,北京就試圖成為一個台灣民主的外在干預者。過去幾年雖然少提武力威脅,但改以各種滲透與經濟操控,構成所謂「中國因素」(我覺得說「北京因素」更恰當,因為中國因素指涉太廣泛,而所謂「中國因素」指的正是北京決策者的意圖與行動。)
這三個台灣民主的貧困,恰恰是太陽花運動的社會根源:對既有民主的不滿,對於社會經濟現實的不爽,對於中國/北京因素的不安。問題是,如果太陽花取代野百合為我們構築新的政治想像,那麼太陽花之後,到底這個想像可以實現多少?
我曾寫過,在太陽花運動中誕生新一代的批判性公民,但這些新公民真能改變了台灣既有的腐臭政治?至今半年,似乎沒有出現打破既有藍綠格局的新政治論述,但確實有不少實際的青年重新介入政治的行動,包括年底選舉的青年參政,以及公民組合近來推動青年返鄉投票。
就抵抗北京因素來說,佔領之後台灣社會對中國的警醒增加,但焦慮也更增加,近來包括淡江陸生選學生會長、以及中生健保問題又成為爭議。顯然,對於「北京/中國因素」在台灣我們需要更多理解與對話,而不是只有擔憂和排斥。
太陽花運動最薄弱的部分是關於社會不平等的議程。過去幾年,新世代對於社會不平等的抗議之聲越來越大,所以民進黨在2012年以「公平正義」作為總統競選主軸來爭取選民認同。太陽花運動在初始的論述也提及不平等的問題,但不論在運動之中或之後卻沒有深化。
建構台灣新民主想像,還有許多花要開。
出處: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