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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12月23日 星期二

殭屍國的黎明

圖/魚國
圖/魚國
這次贏的不是柯,而是任何一個重視自己受權力禍害之苦的小人物。一個相信自己雖小、但也可去試拔石中之劍的聽差。是每個人自己。
素人,意謂未經訓練,業餘,另有正職,半途插花,用過即棄的消耗品,很快新鮮感耗盡就被淘汰。相對於素人的,是職人。職人是描述當事人主觀對這門專業的認定、投入、奉獻、執著。
新人,來受訓練,累積專業,發展組織,磨練技術。雖然不斷犯錯,但同樣錯誤不再犯,就是試誤學習。保持精進,追求永續。相對於新人的,是達人。達人是描述客觀上個人的技術高度。
柯文哲被稱為政治素人,但從專業來看,只應稱為新人。沒人說連勝文是素人,因為他站台助選多年,頂多是參選新人;但從專業來看,卻是素人。
這就關於認定「何謂專業」上,典範的轉移。以下僅就選舉的專業初步列舉,這還沒有談到政治的專業。
新典範vs.舊典範
舊典範:選舉老手,資金充沛收買媒體曝光,人身攻擊,造謠抹黑,司法迫害。
新典範:網路群眾外包,免費的粉絲行銷,尊重對手人格。
你是否從中發現了極權與專業的二元對立?極權之下無專業。即使過去只要奧步有用,那麼奧步就是專業;現在專業的標準也已改變,奧步只會趕跑選票。應該說,我們更看清了過去權力如何扭曲選舉這門專業,徹底消除選舉應有的民主效果。我們一直活在極權舊典範的世界裡,現在僅僅是向專業新典範開了一扇窗外窺。其實產業發展自會累積出專業,但不平等的法律政治環境正在傷害社會整體發展。連戰否認社會存在不平等,希望延續不平等。這不是問題。問題在多數人面對社會不平等,則是採取雙重標準,受害時抱怨不平等,受益時捍衛不平等。致命的是,明明受害,卻自以為受益。這是場飢餓遊戲,我們都是急於殺人劫貨的玩家。相信只要多幹掉一個人,自己的生存機會就多一分。
例如十二年國教改革,為求教育資源平等,把考高分學生隨機分散到各校,來消除明星學校,提昇各校共學品質。媒體的反應是放大報導「兒女高分低就,父母崩潰抗議、要求補償」,卻從未報導「兒女低分高就,父母樂翻天感謝德政」。
不平等若要變成平等,原來享受不平等利益的人,必須放棄多得的利益。但有些既得利益的父母並沒有準備好放手,反而視利益世襲為平等,全力爭取;媒體便喪失中立,為權貴宣佈別人的兒女仍應剁成肉醬端上來,供自己的兒女享用。因為自己這一代就是這樣吃大的,看不出為何下一代不能繼續吃。媒體鼓勵下,各候選人競相提政見,將分發方式改得更接近聯考,名為改革,實為倒退。奴隸不遺餘力在捍衛他的枷鎖。
不平等的沉疴結構
專業是知識的普遍化,必有具體價值標準。但台灣只要有指標,必拿指標強姦終極價值,扭曲專業為作弊服務,如論文刊登外國學術期刊之於量產造假,財報之於美化財報,如GMP之於餿水油,如收視率之於買韓劇降製作成本。我們能把別國配套進行的培育系統,執行到變質為飢餓遊戲。過度競爭壓倒了專業,近十年是專業倒退的十年,而不平等總是用同樣那幾句謊言來唬弄你:「台灣市場太小」,「當藝術家會餓死」。其實停滯的真相是,企業很樂於占新人過度競爭的便宜。讓新人相信失業是常態,他們就會接受低薪。企業不負擔訓練新人的成本,認為大學應該負此責任。企業不投資建置平台,不做研發,不做品牌,不做行銷,只做代工。結果產業斷鏈,俱成炮灰。沒有人願意出來承擔結構的不平等,只把它轉嫁到底層勞力身上。
黨國權力吸乾社會
回到選舉文化,黨國權力吸乾了社會,人民無奈無助,看低自己,不相信自己雙手能改變現實,相信能改變現實的唯有權力,這就是權力狂。而名氣狂只是權力狂的一種表現。朱立倫扮賈伯斯,連勝文的政見是市府路改名經國路,自稱「彰化金城武」的候選人林滄敏率Hello Kitty、鋼鐵人、加菲貓等漫畫卡通明星掃街,都乞靈於明星、權威的香火,祈求神靈附體、分得神威。他們相信權力的來源就是權勢者,而不是人民。名氣狂的另一面就是勢利眼低估無名之輩,評論喜說柯文哲、民進黨、公民團體贏的是對國民黨的賭爛票,躺著選也會贏;抱歉,這還是太小看你不知道、沒名氣的地方所發生的事與人了。
名氣狂看賈伯斯,只看到世界第一企業的營運者。看不見賈伯斯一生中經常都看起來很失敗,輟學車庫創業,與周遭格格不入,被蘋果掃地出門,假如柯文哲落選就會像他。台灣政客更看不到美國的公平透明商業金融環境,完整產業鏈群聚,如何成為科技創新的溫床。公共治理,都跟台灣的政治無關。台灣政治只是如何巴結好你的頭人,拿到錢;如何瞞騙好你的群眾,請他們吃飯,讓他們投你。然後,從標案、審批、拿地上,加倍賺回來,也就是給民間商業發展增加障礙,企業才需要塞錢來走後門。簡稱尋租。
小人物的改變力量
知識務實,權力務虛。台灣金融稅制法律匯率,都在用自由競爭來包裝不平等。競爭有一種魔力,使人相信這是公平分配。沒人抱怨可供分配的資源太少,只要自己有望搶到就好。競爭能催眠得每個人目光如豆,繼續做出自殺式的競爭。只要能搶奪對方的利益就心滿意足,看不見自己為此付出慘重代價,也看不見集體的風險正在逐漸擴大。
對策唯有每個人看見自己的痛苦,並且率先把它當回事。接納自我不滿,放棄幻想靠努力上進解決的無限迴圈,尋求公平正義的解決。例如柯文哲,當台大發生愛滋器捐案,權力將傷害轉嫁到基層時,他選了主動承擔傷害。並且自己承擔結構的不平等,用參選來改變權力結構。
這次贏的不是柯,而是任何一個重視自己受權力禍害之苦的小人物。一個相信自己雖小、但也可去試拔石中之劍的聽差。是每個人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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