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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4月20日 星期三

【人間異語】走錯一步 社會的眼光會逼死人


阿敦/臨時工
Q︰當初犯了什麼法坐牢? 
 
A︰29歲時因藏毒還有槍枝,被判7年,後來因表現良好,坐了4年牢後獲得假釋。牢裡都是比大尾的,我這種沒背景的天天被欺負,日子過得好慘。 
 
我國中就是問題學生,抽菸、蹺課、打架,還曾打老師,教官都拿我沒辦法。學校除了壞學生是朋友,其他師長同學沒人喜歡我。出社會後不務正業,沒幾份工作能做長久,終日跟狐群狗黨混一起,後來還染上毒癮,夜路走多終於被抓去關。 
 
牢房的日子很難熬,每晚睡不好,感慨自己為什麼變這樣,長夜裡回憶著童年最快樂是什麼時候?什麼時候開始學壞?人生怎會一步步走錯?想得難過只能偷偷哭,這個社會很現實,只要曾做錯,大眾的眼光、指指點點,簡直要逼死人。 
 
Q︰後來為什麼又吸毒? 
 
A︰剛放出來以為能重新做人,誰知投入社會寸步難行,鄰居親友知道我出獄,遠遠見到我就退避三舍,那種滋味很難受,有前科,工作不好找,也常被歧視。
 
曾去做貨運工,上班才第1個月,有次發薪日,會計說有幾位同事的薪資袋不見,主管查也不查就懷疑我,後來是會計放到別的抽屜,事後也沒人向我道歉,還一副要我以後多注意的嘴臉,當下我很難受,難道曾經做錯,就不可能變好?
 
不想忍受其他人的言語和目光,我想創業開個小攤,發現家裡附近有間店要頂讓,頂讓金15萬,我想跟家人商量,誰知開口就被拒絕,還暗示我拿錢開店是藉口。我明白從前我讓家人失望透了,但我真心想振作,他們卻打從心底質疑我,認為我拿錢去做壞事、買毒品。
 
生活不斷受挫,讓我很沮喪,為了逃避又去碰毒品。我完全不想跟人講話,不想接觸這世界,只想躲在屬於自己的房間,沒人會用鄙視、疑惑的眼神看我;整天關在家吸安、拉K,爸媽管不動我,固定每天給我200塊,還準備三餐。我都等半夜他們睡著,才偷偷下樓吃飯,我們住在一起,感覺卻不像一家人。 
 
再吸毒那刻,我就明白已徹底失去家人信任,從前的壞朋友也來家裡找我,不想給家人惹麻煩,我決定離開。記得離家那天,爸問我這麼晚要去哪?我回答,去個你找不到我的地方,那一刻我們都沒說話,後來爸深深嘆口氣哽咽地說︰我不配做你爸爸。然後拿了5萬塊給我。 
 
Q︰不打算回家嗎? 
 
A︰離開家後,我已戒毒了,只是沒臉見父母,後來我北中南到處去做粗工,有時到工地敲石頭,偶爾去舉牌,薪水領比較多就去睡火車站附近的老舊賓館,沒錢就在工地或公園打地鋪。
 
我已41歲,年輕時路走歪了,人生已完蛋,現在年紀一把,不想給家人添麻煩,飄泊過日子也不錯,沒目標、沒未來,不會有人思念我,我也不用掛念誰,就當爸媽沒生過我這個不孝子,不知是社會放棄我,還是我早就放棄這個世界?(特約記者黃惜時/採訪整理)
資料來源:http://www.appledaily.com.tw/realtimenews/article/new/20160404/831085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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